没有剧本少有台词 走进《温州两家人》体验跑龙套
12月3日,记者和跟组演员一起吃盒饭。
“请不要叫我死跑龙套的,其实我是一名演员”,十年前,周星驰的《喜剧之王》道尽一个“跑龙套”的辛酸人生,几番纠正自己不是“死跑龙套”而是一个演员,观众都在笑中流泪。
其实,“跑龙套”更专业的称呼是跟组演员,他们拥有姣好的面容,他们总与明星面对面,他们经常辗转各大城市。他们有着怎样的苦辣酸甜?本期今日体验走进《温州两家人》,体验“跑龙套”的一天。
服装和化妆都由自己搞定
《温州两家人》剧组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。记者的朋友蔡叔刚好是该剧组跟组演员。12月3日,经过蔡叔的沟通,记者前往剧组,体验一场在酒吧里的戏。
当天上午7时,记者起床搭配衣服,对着镜子“画脸谱”,因为跟组演员没有化妆师,需要自己化妆搭配衣服。折腾了近2个小时后,记者出门前往剧组。
在跟组演员下榻的快捷酒店,记者见到了蔡叔。蔡叔的年纪其实不大,1986年出生,长着一张娃娃脸,高高的个子,眉宇间有点像演员文章。
蔡叔说,跟组演员就是跟随剧组拍片,扮演配角的演员。他们主要是为了陪衬主角或应故事发展之用,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或扮演无足轻重的角色。跟组演员与群众演员不同,群众演员流动性大,有一场拍一场,拍完马上结算。跟组演员跟着剧组走,根据剧组需要随时候命,每月拿固定工资,一个月三四千元,一般情况下剧组还会提供剧组餐和住宿。
马上就要开工了,蔡叔一边穿外套一边说:“今天应该穿便装就可以。”他的戏服都是自带的,化妆也是自己搞定的。
每天看通告才知道拍什么
根据通告安排,跟组演员要于当天中午出发前往拍摄场地。出发前半小时,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了5名跟组演员。他们基本都是1993年、1994年出生,可能很早就走南闯北,看着都有超出年龄的成熟。
记者向演员们要剧本,想知道当天的拍摄内容。一位自称“阿俊”的跟组演员耸了耸肩说:“没有。”见记者惊讶,蔡叔忙解释:“跟组演员是没有剧本的,只能通过每天的通告才知道大概拍什么戏。”
跟组演员里还有两名女生。一个高高的个子,长长的腿,脸上化着精致的妆。另一个瓜子脸,大大的眼睛,踩着双十几厘米高的“恨天高”。高个女生叫小静,来自山东烟台,瓜子脸姑娘叫甜甜,来自内蒙古。
当天中午12时30分,在其他跟组演员的带领下,记者上了一辆中巴车。上车后,记者想继续和他们聊天,他们却各自听歌打起瞌睡。
有时候等一天也没活干
当天的拍摄地点位于市区温州大道和开元路交叉的一家私人酒吧。
到达目的地后,记者发现跟组演员是整个剧组来得最早的。“工作人员没到,我们要先到,工作人员走了我们还不一定走。”阿俊说。
等了20来分钟,灯光、摄像等其余工种的工作人员陆续到场,开始布景架设机位。记者想进去看看,却被跟组演员阳哥拦住。阳哥说,酒吧面积不大,只有3个包厢,一个当服化间、一个是主演休息室,还有一个是导演监控室。所以,暂无戏份的跟组演员,被要求在外面等候。
受强冷空气影响,当天温州室外温度只有十来摄氏度。小静只穿了件薄外套,不停地跺脚取暖。记者问她要不要去中巴车上休息会儿,不料司机摆摆手:“我这车只负责拉人,不负责休息”。
当天下午1时许,正在嬉耍的跟组演员突然停止打闹,跑上前帮一名男子拎东西。蔡叔说,导演到了。
“干我们这个,演技重要,眼力见儿更重要。”阿俊冲我眨眼笑道。阿俊在剧组已经快一个月了,正儿八经的镜头就是演一名司机。
“有台词吗?”记者问。
他笑着摇摇头:“有个镜头已经很开心了。”蔡叔说,像他们这样跟组的一般只能演路人,一些填充画面的角色。
“我们每天和他们一起到现场,要是导演觉得需要背景,我们就上,要是导演觉得没必要,我们可能等一天也没活儿干。”蔡叔说,“跟组演员做的最多的事是等,其次是睡,最后才是演。”
虽然只是背景,也得演出戏来
当天下午3时30分许,跟组演员终于进入酒吧。房间里开着暖气,架子上陈列着一排排的葡萄酒。主演正在沙发上对台词。蔡叔连忙把记者按在窗边的圆椅上,低声道:“我们俩就在这装着喝酒聊天。”
导演喊:“开始。”戏便开拍了。记者有些紧张,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也不敢说话。蔡叔低声说:“你别紧张,我们俩就是镜头里虚化的路人。你只要别看镜头就行。”他这样一说,记者便放心多了,一开心竟拿高脚杯和蔡叔的杯子一碰,做干杯状。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,蔡叔急了:“让你放轻松也不能这样啊,拍戏呢,声音录进去怎么办?”
拍戏果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,主演演多久,跟组演员就得待多久。虽然不露脸不出声,但他们不停,跟组演员就不能动。蔡叔说:“虽然你是个背景,但你也得演出戏来。比如主演过来,我们可以看一眼他,这是人的自然反应。”
拍戏过程中连厕所都不能上
“卡。”导演一喊,大家就都放松了下来。记者憋了一下午,就赶紧往厕所跑,哪知刚到洗手台前,就听见导演喊了句“开始”。有了之前的经验,记者只得等到导演再次喊停的时候再出门。
一见到记者,阳哥就问:“你跑哪儿去了,刚刚找你找半天,还得我给你收拾桌子。”
“厕所呀。”记者答。
阳哥严肃地说:“拍戏你乱跑什么。一会儿不连戏了怎么办?”
到了晚饭时间,因场地借用,不能在酒吧里面吃,记者和跟组演员只能将盒饭放在外面撑起的大伞下。雨很大,七八个人围在伞下一张小桌子上吃盒饭。没有灯,看不清盒饭里装的是什么菜,吃完饭,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。小静说:“当跟组演员,站着吃过盒饭,蹲着吃过盒饭,大太阳底下吃过,现在雨里也吃了,凑齐了。”大家听了都笑了。
往往在拍这部戏时就得另觅下家
甜甜是这群跟组演员中比较有经验的,别看她只有21岁,却演过很多部戏。记者问她演过什么,没等她开口,小静和阿俊抢答:“小三,贱女人。”说罢他们大笑起来。甜甜说:“下一部片子,我演的是白富美。”说罢,她看着记者,眼神里有一丝笃定。
“跟组演员的保质期就是一个月,之后很多人就得马上找到新的剧组。”由于他们频繁出现在镜头前很容易穿帮,大部分剧组会在一定时间内换一批跟组演员。因此,往往这部戏在拍的时候就得另觅下家,但像甜甜这样能那么快接戏的比较少。
跟组演员不能脱组,虽然来温州一个多月了,他们唯一去过的景点是江心屿,还是拍戏的时候去的。“过几天我姐姐就要生宝宝了,好想回去看看。”小静无奈道。
四处漂泊,恋情很不稳定
关于未来,他们其实很迷茫。阿俊说:“我是来混个盒饭吃,这个毕竟不是长久的活儿,以后肯定还得另谋出路。”
由于四处漂泊,他们大多是异地恋,但恋情都很不稳定。我问甜甜有没有想过做朝九晚五的工作。她摇摇头道:“我演一天的戏就能赚别人一礼拜的钱,我干吗要坐办公室?”她顿了顿又说:“我不会做别的,我只会演戏。”
小静说:“我也想回家,但在家里做这行没什么赚头。我在成都做一次车模一天能拿几千块,但在烟台只有几百块。”
大约当天晚上10点多,整个剧组收工。
(本文人物均系化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