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城雕过得很没安全感 谁来过问、谁来买单？

　　杭州九墙的外框上被架上了店招，上面还模仿着放了辆老式自行车。林云龙摄

　　菜市桥的秤砣屡次被盗，换成了混凝土材质的。林云龙摄

　　 城市雕塑是一座城市的灵魂。

　　可是，在杭州，城市雕塑似乎过得很没安全感，近几年来关于它们的“悲剧”屡见不鲜：

　　贴沙河畔的少女铜像被盗；

　　庆春路上雕塑《买菜》的秤砣屡屡丢失；

　　湖滨公园老大爷手中的鸟笼里，铜鸟丢了，最后不得已换成了木鸟；

　　杭州西湖边，著名国画大师黄宾虹雕像上的眼镜又没了……

　　昨天，中国美术学院公共艺术学院的岳老师又打来报料：“我们创作的杭州九墙，也遭到侵权破坏了。”随后，市民刘先生也告诉96068：凤山公园里，有一块铜质地雕，被撬掉了两块铜板。

　　杭州城雕屡屡受伤，谁来过问、谁来买单？

　　杭州九墙成了“店招”

　　凤山公园的地雕遭了毒手

　　穿过鼓楼的城门，进入南宋御街，快到大井巷的转角处，就能见到那组颇具盛名的“杭州九墙”，远远地，记者看到两个小朋友靠着九墙上的一把老式自行车，正在合影留念。

　　“杭州九墙”，是分有9个主题的艺术墙，每一组墙面，3米宽10米高，既有老式自行车、又有旧阁楼的楼梯，还有放了水壶的煤饼炉，每一个物件，都是在附近杭州人家中觅得，再通过艺术手法嵌入墙面，仿佛老杭州生活的横截面标本，勾出一段段的记忆。

　　2010年，这组艺术墙跟随南宋御街一起亮相，一时好评如潮，“被合影率”超高。“每天来合影的游客不计其数，还有专门跑过来拍婚纱照的。”负责这一带巡逻的保安说。

　　“呶，你看这九墙的上方，多了一个店招，上面还模仿着放了一辆自行车。”中国美术学院公共艺术学院办公室主任岳海，愤愤地指着墙面上方说。

　　的确，在老式自行车这组公共艺术墙的上方，架着“茶作物”三个中文字和几个英文字，最顶上，也放了一台老式自行车，似乎在作对应。

　　岳主任说，这一排字，其实是后面那座商家的店名，“把店名架在九墙的外框上，本身就对这组公共艺术墙造成了破坏，更何况，把店名放在上面，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，以为下面的这道艺术墙也是他们店家的，这分明是一种投机取巧的‘盗取’行为。”

　　记者仔细观察了一下，除了这里，旁边有家“和其坊”的店家干脆就在艺术墙边上，模仿艺术墙的外框搭起了一个类似的铁架，放上自己的店名招揽顾客。

　　无独有偶，凤山公园里的铜质地雕，最近也遭了毒手。

　　凤山公园这组地雕是南宋皇城的一幅地图，在公园靠江城路的一侧，面积挺大，三四米长，由一个个矩形拼接而成的。丢掉的两个矩形块，煞是突兀——因为它们暂时是用混凝土补救的。乍一看，整幅地雕的美感荡然无存。

　　“原先只丢了一块，最近又丢了一块，估计以后还要丢。”坐在旁边乘凉的一位林老伯是这个公园的常客，这里一草一木的变化都看在眼里，他也替这幅地雕抱不平，“这种地雕，其实就1公分左右厚，铜含量也低，不值钱的，不晓得偷去干嘛，好端端地破坏了一道风景。”

　　负责后期养护管理的部门是上城区绿化办，工作人员介绍说，这个地雕是前段时间后半夜被盗的，“大概在凌晨3点左右，监控里看是有人拿着铁器撬掉的。”

　　管理部门：

　　只负责清洁，不涉及管理养护

　　城雕们活得很尴尬，而后续处理似乎也不给力。

　　岳海说，他们咨询过律师，九墙上的这两种行为，已经构成了“侵权”。

　　作为主创者，中国美术学院公共艺术学院的院长杨奇瑞教授也相当痛心，他说，这是对艺术不尊重的行为，“这组九墙，从构思到建成，差不多花了两年时间。艺术墙的外框，也是一种艺术语言，反映了一种工业感与乡土生活的对比，像他们这样，又是在外框上面焊店招，又是模仿，是对这幅作品严重的破坏。”

　　杨院长说，这组“杭州九墙”建成至今两年多，可风波不断：之前“无名闸口”的铜草帽曾经丢失过一次，自行车的皮质车座丢过补回去又被弄掉了，煤炉上面的茶壶柄也没了。“这些都是我们创作时搜集来的老物件，弄坏了修复起来会很困难。”

　　岳海表示，他们希望商家把这两处的店招拆除，让这组城市雕塑恢复其原有的艺术空间，“之前和吴山指挥部交涉过，他们说会去沟通，但是迟迟没有答复。”

　　为此记者找到了吴山指挥部，一位负责人明确表示：“中山路的这些公共艺术品，建成后就移交给了上城区城管办，指挥部能做的只有让保安加强巡逻。”

　　而上城区城管办的工作人员则回复说，他们只负责平常的清洁工作，不涉及管理和养护。

　　此后，记者辗转联系到两个商家，其中茶作物的店主称，没有任何相关部门和他们提起过此事，“我们当时做装修方案的时候，提交了方案给吴山指挥部审批，是经过审批同意才这样做的。”

　　“和其坊”舒晓燕的说法也很类似：“当初为了凸显店招，我们特地做了一个方案。结果吴山指挥部说，这个装修太现代，必须要和杭州九墙以及周围环境融合在一起，于是我们重新做了现在的方案。后来指挥部确实来联系过，说美院有意见。不过他们说，这个事情他们会去沟通，那我就放心了。现在怎么就变成侵权了？”

　　雕塑办：

　　城雕管理，怎么管有法可依

　　有一个不完全统计称，杭城市区范围开放空间的城市雕塑作品有1100多件，受伤的不在少数。

　　但后续的“治疗”却很难尽善尽美。比如凤山公园的地雕被盗后，只能用混凝土来补救。工作人员也很无奈：“这个地雕，制作比较早，而且设计方也早就找不到了，我们也没办法。”

　　而庆春路上《买菜》雕塑的称砣，可能因为被盗多次，似乎已经换成了实心水泥的，上面还特地绕了两圈铁丝。上城区绿化办的工作人员说，据他所知，只要雕塑有铜质成分的，被偷盗的几率挺高的。

　　那么雕塑的日常管理和维护，究竟该由谁负责？

　　其实，早在2011年，杭州就出台了《杭州市区城市雕塑建设管理办法》，明确了城市雕塑的规划、建设和管理。

　　《办法》中有一条，说得非常清楚——不得在城市重要雕塑周边10米范围内随意搭建房屋、设置广告和摊点等影响雕塑周边环境的设施。另外，对涂污、损坏或盗窃城市雕塑的行为，由城市管理部门或公安机关按照有关法律、法规和规章的规定处罚。构成犯罪的，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

　　对于杭州九墙的遭遇，杭州市雕塑办的项主任也表示：“城市雕塑作品，都要和环境结合，周围的环境、或者作品范围内一旦有所破坏，美感就会大大降低，作品也就不完整了，这绝对是不允许的。”

　　另外，《办法》也明确指出，每个雕塑由投资主体参照市政公用设施管理的规定移交，比如城市道路和河道附近雕塑由杭州市城管办维护管理，也有些路边或者公园里的分别由街道、绿化办来管理。

　　对于城市雕塑的现状，项主任认为应该引起重视，她表示每个雕塑都是有专门的部门来管理维护的，关键是用不用心、到不到位、重不重视，严格依照现在的管理办法来解决问题。

　　就拿凤山公园的地雕维修问题来说，她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：“有些是可以单独申报维修并申请经费的，我们可以查资料找到原来的设计师。”

　　至于费用，《办法》的规定也很清楚：每个雕塑的维护费用，都从所属辖区道路建设总费用中分摊，后期维护财政会根据一定比例拨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