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爸爸你在哪里?
很想哭是因为很想念爸爸,我亲爱的爸爸,那个在我16岁就离开我的亲人,那个我最亲的人。
小时候的我是属于比较内向的带点调皮的女孩子,家里有姐姐还有个弟弟,姐姐成绩很好,一直都是班里名列前茅,而相对来说我的成绩差多了,只能算是班里的中等生,但是我干家务活很勤快。爸爸从小就一直很疼我,对我特别好,好到甚至超过了对弟弟。而姐姐因为经常会和爸爸顶嘴,所以相对来说可能心里上比较成熟些吧,和妈妈比较谈的来。
小时候家里很穷,爸爸是做生意的,经常要去安徽买卖香菇。爸爸在我眼里很能干很聪明也很有,爸爸在的时候,家里虽然三个都读书,但从来没欠债。爸爸拼命的挣钱,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挣钱,妈妈的全职妈妈,每天就是烧饭洗衣。爸爸虽然小学一年级就断学了,但是写信算术不成问题,而且字也写的非常漂亮。
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爸爸在香菇厂里突然肝炎,生意刚兴隆起来,爸爸却倒下了。无奈之下,生命要紧,只能回家休养,但是在丽水住院半年之久,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,还欠上了亲戚的债务。我清楚的记得我和姐姐还拿着碗到处借钱,回想起来就和现在的街乞丐一摸一样。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不幸的是,也许周围同村的人都担心父亲的病好不起来了,害怕我们还不上钱,所以都是给的几块零钱,几个小村下来,还讨了不到一百块。
准确的来说,那是爸爸得的是肝腹水。整个身体水肿,只要轻轻一按就能出个小凹洞。医生说爸爸不了多久了,家里也拿出去任何钱给爸爸住院了。无奈,爸爸只好配了些中药回家,每天挂上一瓶白蛋白。
在我成长的记忆里,好像那时候才真正懂事起来,那之前的我,每天放学和同学一起跳皮筋,一起抓蚯蚓,有时候会到很迟才回家。爸爸出院回家后,我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倒马桶,然后煎药,然后喂药,妈妈整体都是以泪洗脸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,每天我干完我要为爸爸做的事情后然后上学,经常迟到,清楚的记得有次和同学吵架,同学的话让我痛彻,同学说:“老爸都快要死了还在教室里坐着,真是没出息”。那时候,似乎把自己整个孤立起来了,只知道每天的做事、上学、放学、烧晚饭、煎药、业,一天累到晚,躺到床上已经精疲力尽,经常流着眼泪就这样睡着了。
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学期,暑假到了,记得有次医生看完病,说爸爸没几天了,那时候爸爸身上肿已经消了,很瘦很瘦的一个,医生说是已经从肝腹水转到肝炎了。
记得就在那个时候,安徽的厂里突然传来失火了,爸爸很焦虑,一定要到乡上打电话问问,那时候村里都没有一家按有电话。于是我扶着爸爸一起到了乡上,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,我觉得无助及了,但是我忍着不哭,我不想让爸爸看见我哭,到了乡上,那时候邮局还没到上班时间,爸爸一定要我先到学校去上课,我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只能去上课,让爸爸一个人在邮局里等着,让爸爸一个人回家,邮局到家里大概要半个小时的。
那之后,我似乎每天都会在床旁边陪着爸爸,一直到他睡着为止,爸爸偶尔的时候会和我说几句话,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迷糊状态。每天都在拉稀。人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亲戚们都来帮忙,选好了墓地,也开始动工了,棺材有开始准备了,爸爸不要用棺材,他说人死了在哪里都一样,他说仍到河里喂鱼好了,省下棺材钱。
药还是每天都在喝,盐水也每天都在挂,在大家都的情况下,奇迹居然发生了。
在医生最后来通牒说爸爸会在两三天内去世的隔日,我们家说要继续挂盐水吃药下,爸爸居然奇迹班的脑袋变的很,胃口也好了很多,我以为是回光返照。每天都是喝粥的情况下,想想都没几天好活了,我们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,有什么好吃的就都让他吃了。可爸爸居然很快的好起来了,没过一个星期,就能下地走,饭能吃上一大碗,脸色也越来越好。于是我们凑了些钱到市里大医院检查了一下,医生看了病历卡也觉得不可思议,说这是好转的迹象,但是由于肝病是很难恢复的,所以不能干体力活。
就这样,爸爸在家里休养了一年多,不过在家里也没闲着,每天编些菜篮子,扫把到乡上去卖,但是也仅仅只够他喝药的钱吧。休养了一年后,我要读初中了,那时候姐姐已经是初三了,马上又面临着初中毕业的学校选择问题,(说明一下,爸爸之前生大病的时候,姐姐在市里读初中,所以一直没能照顾爸爸,弟弟又小不懂事),爸爸实在是熬不住了,到来10月份的时候,爸爸又去了安徽做起了生意,本来那几年刚好是生意最好的时候,因为爸爸承包的那片山种下的香菇都能收了,可因为爸爸生病后交给了叔叔打理就基本上没挣到钱,很多都给村里的农民偷摘走了,后来又着火,损失很惨重。因为爸爸生病后去干活,原本就干活很拼命的人在债务缠身的情况下,干活应该更拼命吧。我经常会写信给爸爸,让他多多休息,告诉他我的成绩,在学校的生活等等,爸爸原本就对我很好,在病好后对我更好了,甚至会在亲戚朋友面前说没有我就没有康复的他之类的话,经常会说姐姐不懂事,不知道去体会我的辛苦之类的。小学毕业的成绩我考的并不好,但是为了让我到市里去读书,爸爸借着钱去帮我交借读费,让我去了市里,现在回想起来我真后悔,在那种情况下,我怎么能到市里去上学呢,我恨我自己,姐姐和我不一样,姐姐是考上的,不要借读费。
病后的爸爸出去第一年很健康的回来了,我们大家都以为一家人又会像以前一样开心的过下去。爸爸第二年照常十月份就去了安徽,但是给家里带来的确是。在99年的冬天,就在春节前几周,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准备着期末考试的时候,爸爸却走了,而我却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,依旧在学校里呆着,一直到期末考试和同学回到家,先到同学家里呆了会,因为天气很冷,进去取暖了在走,还在同学家吃了点饭。很清楚的记得,我拎着行李打开门,家里坐着好多人,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到了,我很好奇。但是气氛凝重的让我不敢去问出了什么事情,我只好提着行李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,在厨房里等了很久才看到弟弟,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,弟弟面无表情的回了句“爸爸死了”,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机械的到了自己房间里,半响才哭出声。我简直不敢相信。爸爸死了,爸爸怎么可能死了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后来到了晚上,亲戚们都散去了,婶婶在我们家,我到了厅里,婶婶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听说,我说没有,他说爸爸为了能让我考试,说不要告诉我。爸爸是死在安徽香菇棚里,那时候姐姐已经在杭州读中钻已经放假了,打算到爸爸那里过年的,还拎着一袋苹果,可是到了那里就发现爸爸的病复发了,而且很严重,但是那时候爸爸和叔叔身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,好像姐姐说全部收集起来才三百多块钱,于是姐姐打算把他本来下学期要交的学费三千多块钱让爸爸住院。可是香菇棚离医院很远很远,而且是小山,姐姐和叔叔到了就近的一个小村庄请人帮忙抬爸爸去医院,敲了好多之后,终于找到了好心人。那时候爸爸已经不行了,已经了。姐姐读的是护理专业,知道肝癌的厉害。那时候应该也知道爸爸是真的快不行了吧,但是想想死在医院里心里上多少会好受些。具体过程我不是很清楚,姐姐回来和我讲多少我只知道多少,但是记得很清楚,姐姐说爸爸死的很惨,是七孔流血。
爸爸到医院当晚就走了,叔叔帮忙擦的身子。然后送到了火化场,火化后姐姐他们拿着骨灰回到家,就这样把爸爸送走了,葬在了两年前就选好的地方,那里阳光直射,希望爸爸能在那里得到温暖。
我心不在焉的读完了初中,考上了丽水师范,才仅仅一年的时间,家里起了巨大的变化,爸爸死后不到一年,妈妈再婚了,继父家里的前妻是在那三年前生病死的,带了个男孩子。那时候继父家里的一部分山和家要造成水库,所以要补贴几万块钱。爸爸走了,妈妈不会挣钱,所以才这么快再婚的吧,但是当时我是持反对票的,因为我接受不了继父,并不是因为新找的不好,那时候也不知道好不好,只知道没人能代替父亲的,但是姐姐是持同意票的,因为得继续读书,那就得有钱吧。
新家庭出来了,但是初中毕业的我并没能继续读书,没人告诉我,我被缀学了。到了姐姐开学的日子,姐姐说带我到杭州打工,于是我来了杭州,那是我第一次出我们的市区,第一次坐火车,但是我没感觉到有任何的新鲜感。在内心深处,我已经是被抛弃的孩子。
来到杭州,找了很多地方,酒店里的清洁工,奶茶店的营业员等等,但是由于16周岁的我还没身份证,没地方敢要我。到了最后,我不得不用姐姐的身份证去找工作,因为长的很相似,所以没人发现,在一家奶茶店干了几天,后来说是要到另外一个奶茶店去学几天,于是被送到了文一杭师院对面的一家奶茶店,记得很清楚,姐姐让我做两层的11公交车到他们学校,然后给了我几个铜板就走了,我干到了下班,看到了11就坐上了,结果上车到结束都没听到红会医院的站名,一直坐到了底站城站。我下车后,已经是晚上10点多,看看周围有电话亭,想去打个电话给姐姐,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是姐姐同学接的电话,姐姐不在,于是没说什么就挂了,那时候胆子很小,不敢多说什么。付完了电话费,身上只剩下六毛钱。于是我问了电话亭的老板,红会医院怎么走,我就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,很奇怪,那时候没哭,也许是对生活了吧,一上,看到人就会问下,不过人已经很少了。边有时候会有些许民工看到我会吹哨子,我却一点都不害怕。是啊!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从踏上来杭州的开始就连死的心都有的,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?
走了很久很久,鞋子都脱胶了,鞋子还是姐姐刚新买的,夜市上花了十几块买的,鞋面和鞋底整个都脱胶了,我就用鞋带把鞋底和鞋背绑在了一起,脚都疼了,可还是一滴泪都没流,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,我什么感觉也没有,只是踏着慢步向前走着。一直走着,好像一次都没停过,有砖块的地方我就赤脚走着,就这样一直走了姐姐学校里,那时候寝室里的灯已经灭了,只有楼道里的灯还亮着。
我实在站不住了,我塌坐在姐姐寝室门口,我没去敲门, 我不想进去,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么狼狈的我,也许害怕给姐姐吧。
大概过了十几分钟,姐姐和另外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一起回来了,原先他们也在找我,找的都着急了。
在杭州呆还不到一个月,我似乎给姐姐找了不少麻烦,后来经过他一个同学的介绍,我到了诸暨一家纺织厂里上班,实习三个月,每个月300,包吃包住。我很同意的去了,因为我想尽快到一个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熟人的地方生活,在厂里我的表现很好,学的也很快,是一名针织细沙工,本来说好三个月,但是老板一个月就让我上岗开始计件计算工资了,我开始有了七八百以上的工资,那时候8小时工作制,三班倒。开始有了闲余的时候,我开始怀念想念爸爸。有一天晚上,我实在忍不住了,把自己喝的烂醉,那是第一次喝酒。
在厂里做了几个月就很快的到春节了,其实心里很不情愿回家,可看着厂里没人了,只能也背着行囊回家,还给家里人买了几件新衣服。我的工资没剩多少,有的给姐姐当生活费,有的给自己当生活费了。春节大假安静的过完了年,同学们都以为我到杭州读书了,我很惭愧,甚至不见他们,经常性就躲在楼上不见。就这样很快的过完年,我又出门到厂里了。
一个年让我过的很心冷,没人对你一个16岁的女孩单独在外嘘寒问暖,我再次告诉自己,“你已经是被亲人抛弃的孤儿了”。可能年纪小,心灵真的脆弱吧,也可能真的是想亲人了,平时姐姐偶尔会来一两个电话,他在实习找工作也很忙。在那年忍了许久许久之后,在11月份的一个傍晚,我终于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,那时候我家还没装电话,一个邻居家里装了,电话里我听到妈妈的声音,电话时间很短“妈妈,我是,............”我哽咽了,我说不下去了,我想哭了,妈妈说 啊,今天怎么会给家里打个电话,你在外面怎么样?”我哭了,我忍不住了,于是把电线个月了,这是我和家里人的第一次通话,平时家里人除了姐姐会偶尔来个电话外,妈妈从来没打过电话到厂里。其实我真在乎,哪怕来一次电话,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。
只要有时间,我还会继续写下去,因为生活多波折,生命多坎坷,也许记下这些,就能放下一些吧。
姐姐总是说我是个没眼光的人,因为她一直希望我能嫁给杭州人,这样房子就不愁了,所以在这个男友之前经常会给我介绍对象,让我去相亲,不过去都没去,因为我总觉得杭州人会看不起自己,可能是不够自信吧。
男朋友真的对我很不错,他也是山村人,家庭条件比我们家还差点,父母都是农民,不过人还不错,每次男朋友帮我洗脚的时候,我都会有一陈暖暖的血液在心里,因为长这么大,除了父母就是他了。
我们虽然为了能攒钱买房,过的很辛苦,不过我总觉得这没什么,只要两个人目标一致,总有一天会有实现的,我们经常会一起吃面条一起吃凉皮,一起吃那些我们能吃的起的便宜食物,我们每月都会去大大的消费一次,不过仅仅也是200元内哦,吃点海鲜或者盼望已久的东西。
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,我不要求更多了,只要你对我能永远这么好就够了,哪怕没车没房我也很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