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清老街上的大宅院老房子竟成了出租房

　　城市的中心，都在上个世纪从一个镇搬迁到了另一个镇，自然而然的，是新镇的迅速崛起，和老镇的沉寂。

　　随着新安江水库建成，建德所地在，就搬迁到了新安江镇，原先的千年古镇梅城，就像“闲坐说玄”的白头宫女，年华老去，风韵依稀。

　　上世纪90年代，湖州德清县所在地，也从原先的乾元镇，搬迁到了武康镇。

　　时光，在这里慢了下来，老镇的面貌已日益模糊，可还留有那么几条老街，眼角眉梢，都记录着故事。

　　挑了个雨过天晴的日子去德清，因为觉得阳光照在老屋上，会比雨水打在瓦房上，多一些生气。

　　当然，这是最理想状态的老街模式，把色彩抹掉一些，再把完整打碎一些，才是现实中的老街。

　　像我看到的溪西、溪东街，和想象的差不多，一条清溪河，一座长桥，把街拦腰截断成溪西、溪东两段。

　　沿河一排曾经白墙黑瓦的老房子，有，有消失，还有那么些故事，但早已不是这座城市的“第一眼”了。

　　那天阳光不错，付大爷在街边的茶楼喝茶，听我操着普通话在问人，又问的是他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的老街，为了告诉我老街的本来面貌，一激动，茶水都泼了。

　　“你别看现在这边不怎么样，以前啊，入城都是坐船来的，先到清溪河，河两边的溪东、溪西街，不要太热闹。”

　　溪西街，有点儿像杭州的丝绸一条街，沿街都是卖土丝的店铺，丝农坐船把土丝挑过来，卖给城里人，或者再由中间商卖到杭州或者更远的地方。

　　溪东街，有气派的蔡家大院和戴公祠，“蔡家是乾元四大家之一，他们的老房子就在这条街上”。

　　付大爷新沏了一壶茶，我闻着很香。“自家炒的新茶？”“你也觉得像新茶啊？哈哈，是去年的茶叶，保存得好，还是很香的，要是古街也能这样保存好，你看了肯定有感觉。”

　　年轻时，付大爷最喜欢的事，就是坐在河埠头旁边的凳子上。“看河，看船，端午的时候，河里赛龙舟，下雨天我们坐在凳子上，一颗雨都淋不到。”

　　在长桥上看溪西、溪东街，风格有点凌乱，有原先的老房子，也有新造的普通楼房，运沙船从河上经过，翻起浑浊的河水。

　　据说，在没有运沙船经过的年代，河水还是很清澈的，运沙船搅起了河底的泥浆，河水自然泛黄了。

　　口照例是卖杂货和干货的小店铺，面狭窄，宽不过两米左右，水泥地一半新，一半旧，不过还算干净。

　　付大爷带我去街上的蔡家大院转了转，说这几年都出租给了外乡人，但还是有一个后门可以进去，能看出当年的辉煌。

　　从外面看，蔡家大院还有高高的门墙，走近了，前门后院都锁着门，门上用粉笔写着租房电话，后院的洗衣池上，长满了青苔。

　　那个后门也挂着锁，推了几下，喊了几声，一直没人。“进不去了啊，可惜了可惜了，我们以后想去看看，也看不到了。”

　　等了一会，有个大妈经过，一听赶紧摆手，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自己也是外地的，不晓得怎么进去。

　　这种白墙黑瓦房，付大爷最喜欢。“黑白最不会过时，在我们这种年纪的人看来，这种老房子最有中国代表性，就是不知道你们小年轻，喜不喜欢。”

　　他在杭州工作过，说其实保留得好一些，内部得现代一点，年轻人应该也会喜欢，建筑物就要有一种美学上的美感。

　　现在，老街落寞了，有些墙面破了几块，能看到里面的红砖，基本上租给外地人了，付大爷说他能理解这种城市的发展变迁，可真看到了，还是有点忧心忡忡。

　　“我好久没去蔡家大院了，要是租给一户人家还好，原来的样子能保留，可好几户人家分租，不晓得原来的样子还在不在了。”

　　无功而返，街角茶楼老板娘忻国梅笑了。“是不是门儿都没进去？以前啊，天井、中堂、后院、花厅、鱼池都有，门上窗上都雕花，我小时候去过几次，当时就看呆了，要是能住进这样的房子，一辈子都知足了，回去就问外公外婆，我们家什么时候也有这种房子啊。”

　　可以这么说，去过蔡家大院后，忻国梅儿时的愿望，就是住进大户人家的大宅，这个愿望，甚至影响了她成年后的偏好。

　　她沏了一壶茶，招呼我坐在一张根雕的木椅上，说儿时的记忆，真的可以影响人的一生。“我就是喜欢中式风格的东西，像房屋、家具等等，所以后来也慢慢爱上了传统茶艺，现在就开了这么个茶楼。”

　　这几十年，老街越来越破败了，有点钱的都想改善生活条件，搬出去住新楼了，现在住这里的，基本上是外地人了。

　　忻国梅生在城里，后来跟爸爸去了农村，再后来又回来了。60年里，她的生活基本围绕着老街。

　　“小时候溪东街上有很多小吃店，走南闯北进城的人，都会在那里做买卖，歇个脚，我也经常缠着爸爸，去买烧卖和馄饨吃，那种小馄饨里面只有一丁点肉，放点菜，挑块猪油，不要太好吃哦，多少钱一碗忘记了，能吃上就不错了，算是打牙祭。”

　　那会儿，清溪河两边的房子都是很好的，房子旁边就有台阶通下去，主妇们蹲着洗衣服洗菜拉家常，非常有江南水乡的调调。

　　以前，河两边都是老房子，现在只剩下一侧，剩下这侧的老房子，前几年还着火过。“烧掉了一些，太可惜了，没烧掉的呢，也跟我们一年，慢慢衰老了。”

　　湖州乾元镇原是德清县署所在地，从唐朝天授二年以来，一直是德清县、经济、文化的中心，有2300多年的历史，文坛巨匠俞樾、沈西苓、俞平伯，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。

　　溪西、溪东街，差不多是乾元镇上最老的，况、下水等问题较多，溪街社区主任吴志强说，在今年1月初，就对溪西街进行了面，下水管重新铺设过了。

　　吴志强说，街上的老房子，浓缩了乾元镇的历史，如果任其自生自灭，太可惜了，以前的年代，还没有这么重视，这几年越来越发现是宝贵遗产，所以镇上在规划中，已经明确要和，还去杭州请教了有关部门和专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