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有人出10亿让我放弃你——Ruchisamara和她的“10亿”学校【未来教

　　知道Ruchisamara女士和Wannawit学校的故事，是看到泰国正大集团（CP Group）旗下的7-11便利店为2016年泰国教师节投资拍摄的广告片——《有人出10亿，让我放弃你》。片中，房地产公司的人毕恭毕敬地掏出一张支票，放在Ruchisamara面前，的金额吓人，10亿泰铢。地产公司的目的很简单：买下Ruchisamara的学校。什么样的学校值这么多钱？其实只是三座七十多年前的老旧木楼，楼梯把手都被摸出了油光，教具就是一块黑板几支粉笔，甚至连电子铃都没有，只有一根麻绳、一个铜铃……面对一夜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，Ruchisamara却了。她说：“钱，不过是纸片。但小孩是活生生的人，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。”97岁的Ruchisamara就是Wannawit学校的第二任校长，这位老人为了“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一个平等的受教育机会”，耗尽一生精力和心血，被泰国人誉为“灵魂导师”。现实中这位和蔼的老人家更喜欢人们称呼她为“Yai”，中文意思为“姥姥”。

　　这部短片让世界的人认识了Yai，怀着对这位师者的，带着国内好友的托付，笔者采访了Yai，了解了她一生坚守教育梦想的那份。

　　在讲述Yai的故事之前，我想先说说泰国。说到泰国，人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“微笑的国度”“佛教之国”“购物天堂”。到过泰国首都曼谷的游客也会产生不一样的印象和感情：有人看到它的繁华与时尚，流连于各大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；有人看到它的老迈和无奈，很多底层依然居住在类似贫民窟一般的铁皮屋里。发达的轻轨输送着南来北往的游客，而破旧的公交车、雇佣摩托车也在街道上忙碌着。

　　泰国是一个90%以上的都佛教的国家，这里的人民宽容、友好、乐于助人、乐善好施。在普通佛的脸上，我们更多的是看到他们脸上平静释然的笑容，这种平静的、不急不躁的心态，也许就是的力量使然。

　　然而，就是在这样一个民风的国度里，仍然有一群孩子上不起学。在曼谷这样的大城市，随着经济的发展，人口出生率的降低，教育方面的投入成本也越来越高昂。虽然对那些进入学校的学生实行12年的义务教育，但是每年，各种杂费对很多家庭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支出。除了学校外，曼谷也有不少私立双语学校和国际学校，一个学期的学费少则几十万，多则上百万泰铢（约合人民币十几万元），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无法想象的。

　　那么，生活在底层的那些小商贩、农民工的子女若想在曼谷接受教育，有没有机会呢？

　　在曼谷最为繁华的素坤逸地区，就存在这样一所贫民学校——Wannawit学校。这所学校是那些来自社会底层贫苦人家孩子的天堂，是他们求学成长的乐园。周围地区经济条件拮据的家庭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到这里，孩子们在这里可以从幼儿园一直读到初中三年级。这里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，他们没有因为穷困而辍学，他们也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和。

　　Wannawit学校所在的素坤逸地区，在七十多年以前还不发达，地价也比较便宜。现如今的素坤逸地区却是高楼林立，学校周围都是写字楼、公寓、商场、酒吧。这一地区也有众多知名的国际学校、学校。令人不可思议的是，Wannawit学校仅靠着低廉的学费一直在这一高消费地区地了下来，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，为穷苦人家的孩子留下了一片求知求学的乐土。这不禁让人们好奇，究竟是谁在经营着这样一所学校？它依靠什么能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？

　　带着疑问，我们找到了素坤逸8巷，离巷子口大约二三百米就坐落着这所非常不起眼的学校。学校的大门就像普通居民家的大门，进入学校，便可看到三座教学楼——左手边是一座建于1962年的教学楼，最下面一层是学校的食堂，的两层是初一到初三的教室及一间办公室。正对大门的一面和右手边则是两层相互贯通的木质结构的教学楼，这里是幼儿园和小学部的教室，还有两间教师办公室。

　　学校的设施已经非常陈旧了，每间教室、办公室也显得非常拥挤，里面除了桌椅，还有一些书本，甚至教室前面还摆放着用来蒸饭的锅。这里没有一间教室或办公室安装空调、电视机。虽然教学楼的二层也安装了扩音器，但平时很少用。每天上下课的时候，依然是由83岁的校长助理Pismai女士去敲铃铛。

　　70年来，Wannawit学校的学费可以说是全曼谷最低的，目前小学的学费每学期是2300泰铢（约合人民币460元），中学部（初一至初三）的学费也仅1900泰铢（约合人民币380元）。中学部的学生更容易获得的资助，因此学费比小学部要便宜一些。别人办学校，往往赚钱不少。而Yai却不是，她总是很豪迈：“没事，我有钱！”转身却偷偷地把母亲留给她的书和古董卖掉，贴补学校。她用自己的家产，换来了这些穷人家孩子们的笑脸。因为在校学生的父母大都是从外府来曼谷谋生的小商贩和农民工，受曼谷经济不景气和较低的人口增长率的影响，近几年学生的数量一直在不断减少。

　　Yai的父亲（Mom.Chao Tinnatat Suksawasdi，1891-1922，Mom代表泰国皇室头衔）是拉玛六世时期的一位骑兵司令官，而且拥有皇室头衔，Yai的母亲（Mom.Phew Suksawasdi NaAyudhya）是一位非常有责任心和爱心的知识女性，她是一位泰文教师，并且非常热爱写作。由于父亲的地位，Yai一家住在提供的免费房子里。然而不幸的是，在Yai出生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，父亲便去世了。家庭突遭变故，Yai的母亲只能带着三个女儿从市里搬了出来，搬到了当时市区以外的偏僻的素坤逸地区。从此，母亲一人担负起抚养三个女儿的重任。

　　这样的也让Yai的母亲体验到了穷苦大众的，她看到了那些来自这座城市里最底层、最边缘、最贫穷、最脆弱家庭的孩子。他们的父母有的是水果小贩，天不亮就要起床进货，一斤水果赚不了几分钱；有的是工厂工人，流汗一整天，只拿到勉强糊口的薪水；有的孩子父母离异，来自生活更的单亲家庭；还有的甚至没有父母，被寄养在亲戚家遭受冷眼。

　　Yai的母亲心里明白，只有拥有了知识，这些孩子的将来才有可能不重复父母的贫苦，对自己的将来才能多一点选择。虽然自己也身处困境，但隐忍而善良的母亲总是尽力地想为这些孩子做点事情，她想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孩子，于是，Yai的母亲开始以家庭补习的方式来帮助一些孩子。也正是从那些孩子身上，她认识到自己的教育，并一生致力于此。

　　Yai的母亲除了工作还利用业余时间写作赚钱养家，她创作的小说作品多达十多部，不少作品至今仍是家喻户晓，如《女奴》《瓦妮达》等，这些作品被多次拍成电影、电视剧，有些作品曾在泰国获得过最佳电影。

　　通过写作，Yai的母亲积攒了一些钱，后来就在素坤逸地区买了一块土地，并为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创办了一所学校——Wannawit。1946年6月20日，学校开学，只有八名学生，Yai的母亲独自经营并承担了所有教学工作。至于学费，学生能够交得起的就交，交不起的就干脆免费。

　　失去了丈夫，失去了住所，面对着三个年幼的女儿，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压在了Yai的母亲身上。即便在清苦的中Yai的母亲仍注重对女儿的教育，尤其注重对孩子个人的责任感的培养。她常常对女儿们说：

　　你们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义务，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义务，就会迷失在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上，而且那样是不会走远的。

　　这是Yai一辈子都牢牢记在心里的话，也是她一辈子从事教育事业的座右铭。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，Yai立志要做一名教师，一名像母亲那样受人爱戴、受人尊敬的教师，一名为贫困孩子引的教师，让他们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。

　　中学毕业后，Yai一举考入了泰国排名第一的高校——朱拉隆功大学。和母亲一样，她也选择了泰语专业。然而，她在这所大学仅仅读了一年便因支付不起学费而辍学，这更让Yai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贫穷带来的与无助。和母亲一样坚韧的Yai辍学后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学业，而是一边在母亲创办的学校教书，一边到教师培训学校读夜校（现在的诗纳卡琳威洛大学）。在这所夜校里，她不仅完成了泰语专业的学习，还辅修了社会学专业。

　　毕业后，Yai没有为自己选择更优渥的工作机会，而是继续留在Wannawit学校。Yai实现了儿时的理想，也按照母亲的要求明确了自己的责任义务——做一名教师，这一做便是一辈子！1954年，Yai接任Wannawit学校校长一职。后来，学校不断发展，教师与学生逐渐增多，学校也得到泰国教育部认证。

　　Yai说：“要想成为一名老师，首先要有一颗爱孩子的心，因为孩子是国家的未来。”

　　也许，正是她的这颗，才是她一生办学、为底层的孩子们提供读书学习机会的真正力量源泉。为了这群孩子，Yai背负着无法想象的重任，她一生没有结婚，没有自己的子女、家庭，然而每年的教师节都会有很多人从各地赶来拜访她、看望她。

　　每年教师节，上至双鬓泛白的老人，下到眉目清朗的少年，从远方赶到Yai的床前，恭敬地喊一声：“老师！”她在学生的心目中是真正的“灵魂导师”。她从事的工作看似平凡，实则伟大、艰巨，因为她需要引领每个孩子正确的方向、更加美好的未来。

　　我们到Yai的居室拜访。老人家居住的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，床侧摆放着父母、姐妹的照片，晒在房前衣服架子上的几件衣服也非常朴素，电视、桌椅都是爱心人士捐赠的。随行的刘老师问及Yai还需要我们为她、为学校做些什么的时候，她摆摆手了。哪怕是刘老师想将家里不用的电视、书柜捐赠给学校时，老人家也说学校已经都有了，不需要了。

　　采访期间，学校对面的邻居为Yai送来了午餐——一碗白米饭和一碗凤梨汤，饭食极为简单。校长助理Pismai女士也提到，Yai的早餐也仅是面包、咖啡而已。也许，正是Yai这种朴素的生活态度，这种知足的快乐、平静心理才是她能够几十年来默默做好一件事的真正原因。

　　如今，Yai已经97岁，我们问及长寿的秘诀，她笑笑说她的母亲也是长寿之人，享年96岁。

　　Yai说：“必须要做到按时就餐，对于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，要学会接受它，要学会放手，不要纠缠，不要耿耿于怀。”“无论如何都不要生他人的气，不要生自己的气，不管面对什么人、什么事，一定要做到平气。”

　　现在，Yai仍每天穿梭在校园里。在她过房地产公司10亿支票的办公室里，时常会有孩子过去，和她抱一抱，而她也总是笑眯眯的，慈爱地摸摸孩子的头，轻轻拍拍孩子的背。“你可以叫我奶奶。”在她眼里，这些学生早就成了家人，“只要身体可以，我就会继续支持孩子们上学的。”说这话时，她满眼笑意。

　　Yai说：“做好教育，社会上会有很多好心人来帮助你的”“我不会死的，Pismai（校长助理）也不会老的。”虽然已经97岁高龄，但是话语中依然透露出她要把这件事一直做下去的决心与信心。踏踏实实地去为社会服务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，最终会有无数的人受益，同时又会影响无数人，并将这种的发扬光大。

　　很多从这里走出去，考上大学的学生，毕业之后放弃高收入的工作，转了一个圈，又回到这所小学校，继续当老师。就是这样一群人一起坚守着梦想，一代代着、传承着梦想的火种，彼此之间早就没有了师生的身份，而成了相互扶持的一家人，也正是他们的这份执著，让这个小小的地方，硬是存活了70年。

　　Wannawit学校目前有34位教师——7位男教师、27位女教师。男教师主要教授数学、科学、体育、艺术和电脑课程（数学、体育老师各两位，科学、艺术、电脑课老师各一位）。

　　这34位老师不仅负责二十多个班的日常教学工作，而且学校的食堂和零食店也由老师们共同经营。一方面，通过自主经营，可以稍稍增加一些学校的收入；另一方面，也可以在这黄金地段将饭菜、日用品的价格控制到最低，减轻学生父母的经济负担。在这里，学生一餐的费用大约在25-30泰铢（约合人民币5-6元）。

　　在教师队伍中，有很多是年过六旬的教师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从这里毕业的老校友，例如校长助理Pismai女士，她23岁便来此执教，教授泰语，至今已经工作了59年，直到2015年才停止教课。已经83岁高龄的Pismai依然矍铄，她代表Yai处理学校的很多事务，而且每天上下课，她还会按时敲响铃铛。在Wannawit学校，这样的老教师还有很多，采访当天，笔者见到不少满头银发的老教师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。

　　近年来，这所学校不断得到社会的关注，得到、公司、单位、校友及个人的捐赠及赞助。例如，正大集团为学校安装了电系统，地铁公司为学校修建了绿色的运动场，朱拉隆功大学校友会为低年级儿童修建了游乐场所及图书室。

　　正是由于全校34位教师的奉献和社会、、公司单位及个人各方面的共同努力，才有了Wannawit学校的不断成长与壮大，才有了无数的孩子、家庭有机会摆脱贫困的生活状态。Pismai告诉我们，就在我们采访前一天，一位定居美国的74岁的老校友还特意回母校拜望教过他的老师们。学校的校友会更是想方设法，以各种方式帮助母校。

　　然而，在这个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，尽管学校也增加了电脑课，但是学校的教学依然保持了较为传统的教学方式。

　　即便得到这么多单位和爱心人士的捐赠，学校依然入不敷出、困难重重。一方面，学生生源很不固定，有的学生，父母一旦离开曼谷返回老家，他们也随即离开学校。有的家庭，经济条件实在常困难，学校也会免去学费。这便让学费本来就低的学校失去了收入的。另外，每个月学校的水电费也高达一万多泰铢（人民币两千多元），还有教师、清洁工等人员的工资方面的支出，对Wannawit学校来说也是巨大的一笔开支。

　　经济方面的办学压力，再加上学校教师老龄化问题，这是Wannawit学校面临的两大现实问题。至于学校将来的出，老校长和现在的校长助理也非常无奈。

　　她们说，之前有日本、韩国、泰国本地的公司、开发商都来表达想高价购买这块地皮，但是Yai都一一回绝了。

　　在她眼中，钱再多也只不过是“纸”，相比较而言，孩子们的未来更加值钱、更为重要。

　　虽然现在学校非常简陋、条件比较困难，但最起码孩子们能够有书读；虽然这里的师资可能会比不上其他著名公立学校或私立学校、国际学校，学生的学习效率会显得慢一些，但是毕竟学习是一件终生都要去做的事情，只要学生有恒心、有毅力，将来同样可以有机会取得成功。然而，如果为了钱而放弃了这所学校，很多孩子的命运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改变。

　　我们问Yai，这么艰苦地坚守究竟是为了什么，她一脸认真：“我就是想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一个平等的受教育机会。”

　　这是Yai拼命守住这座学校的原因，她守住的其实是几百人的未来。问及学校未来的人，Pismai女士提到了老校长的外甥——Yai大姐的儿子，他毕业于工程专业，曾执教于朱拉隆功大学，目前退休在家。在这片纷繁和喧嚣中，这个家族将继续守护淡泊，守护几百名孩子的未来，传承着Yai的母亲最初的责任和——让所有孩子都有平等的受教育机会。

　　虽然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，但眼前看到的一切让我们真切地相信，Wannawit学校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；Yai和她母亲的教育追求，一定会被更多的人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；理想的火光，永远不会熄灭。

　　《未来教育家》：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批准，由国家教育部主管、中国教育学会主办。2012年教师节创刊，面向全国公开发行。这是国内第一份中央级教育家类期刊，更是国家教育部新闻宣传的一份新生力量。2012年，荣获“中国好教育影响力”，2014年荣获“全国教育好新闻二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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